广州浪奇库存失踪 5.72亿计提将冲抵10年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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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纸公告广州浪奇(000523.SZ)把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

  9月28日,广州浪奇发布公告称,公司存放在江苏两家公司仓库的货物不翼而飞,涉及货值高达5.72亿元。受此影响,广州浪奇股价连续跌停。深交所随即发出关注函,要求其10月13日之前回复并披露。

  5.72亿元库存是否真实存在,已是迷雾重重。《中国经营报》记者联系江苏鸿燊物流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鸿燊公司”)负责人,其表示“无可奉告”。江苏辉丰石化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辉丰公司”)控股方*ST辉丰(002496.SZ)公告回应,子公司辉丰公司从未与广州浪奇签订过仓储合同

  记者注意到,截至今年6月底,广州浪奇存货高达15.71亿元,此次失踪库存占其三分之一。至于公司目前调查情况如何,截至发稿,记者尚未收到广州浪奇的回复。9月30日晚,公司公告称关于部分库存货物可能涉及风险的事项,公司已将一名涉案人员移送公安机关,公安机关已立案侦查。

  不仅如此,广州浪奇因为逾期债务高达3.95亿元,亦收到了深交所的关注函。其2020年半年报显示,公司债务高达68.74亿元,资产负债率为79.54%。

  “5.72亿元存货失踪,凸显出企业内部治理出现失控状态。”日化行业专家、上海博盖咨询创始人高剑峰告诉记者,广州浪奇的存货、负债率要高于同行业平均水平,“随着洗涤行业的分化日趋加剧,广州浪奇的市场竞争力呈现日趋弱化的态势。”

  存货失踪之谜

  继獐子岛(002069.SZ)扇贝“跑了”之后,广州浪奇5.72亿元存货的失踪,引发市场关注。

  根据公告,广州浪奇此前与鸿燊公司、辉丰公司签订《物流外包仓储合同》,将货物分别储存于两家公司的瑞丽仓、辉丰仓。截至公告披露日,两个仓库的库存货物价值分别为4.53亿元、1.19亿元。

  就在广州浪奇派出相关人员清点之时,却发现库存并不存在。

  “公司立即组建了成员包括外聘律师在内的独立的存货清查小组。”广州浪奇称,通过与鸿燊公司、辉丰公司法人的座谈,两家公司均否认保管有公司存储的货物。

  随后,深交所向广州浪奇发出关注函,要求补充披露上述存货的主要构成及用途;关于第三方仓储业务的开展情况、盘点情况,以及评估本次存货风险事项对公司生产经营及财务成果的影响,并充分提示风险。

  9月28日晚,*ST辉丰发声,称辉丰公司“从未与广州浪奇签订过任何仓储合同,也未在广州浪奇提供的仓储合同及盘点表上加盖过任何印章,广州浪奇没有在辉丰公司储存过任何货物。”此外,广州浪奇出具的盘点表上的公司盖章系伪造,因此公司正着手向公安机关报案,请求公安机关立案侦查。

  此外,记者联系了鸿燊公司法人黄勇军,他表示“不好意思,无可奉告”。据《上海证券报》此前报道,黄勇军承认双方签订了合作协议,但“签署的合同,实际上没有实质性的货物储存这一块,只是一些表面上或者纸面上的交割入库方式,我觉得就是个‘虚拟仓库’。”他还提到,广州浪奇方面的律师、纪委以及库存清理特别小组将他手头上的一些资料全给带走了。

  天眼查系统显示,自2017年至2020年3月,相关法院已向黄勇军发出十余次被限制消费令,尤其是在今年3月6日被江苏省如东县法院裁定破产清算。该法律文书显示,被查封或抵押的所有仓库或厂房中,并没有上述广州浪奇所提到的瑞丽仓。就此,有媒体调查称瑞丽仓系其他公司所有。

  记者注意到,在今年7月30日,广州审计局在广州浪奇控股方广州轻工集团成立了派驻市管企业审计专员办事处。9月3日,该集团发布稿件称,“轻工集团审计部切实配合做好相应的联系对接,同时双方也及时就所关注到的现象或问题进行沟通探讨,提升监督检查效能,发挥风险防范作用。”

  9月7日,广州浪奇分别向鸿燊公司、辉丰公司发出《关于配合广州市浪奇实业股份有限公司现场盘点、抽样储存于贵司库区的货物的函》。显然,这样的时间点不是巧合。

  “这充分暴露出其公司治理的严重失控,在合法合规经营方面存在的不足。”高剑峰认为,随着管理层加大处罚力度,尤其是对财务造假如虚假库存、虚假存款、挪用占用资金等纳入刑事范畴,具有普遍意义。

  记者注意到,此前獐子岛因为财务造假扇贝“跑了”,证监会已经在9月初依法向公安机关移送獐子岛及相关人员涉嫌证券犯罪案件。近日,证监会已经将10起上市公司财务造假等涉嫌证券犯罪案件移送公安机关。

  “这是监管部门全面落实对资本市场违法犯罪行为零容忍工作要求,着力构建行政处罚与刑事惩戒有机衔接的立体式追责体系,严厉打击资本市场造假、欺诈等恶性违法行为的重要举措。”有证券机构研究员李先生解读说,像广州浪奇这样的“暴雷”事件,可能会越来越频发。

  至于广州浪奇此次5.72亿库存将给投资者带来哪些风险,公司已做好了“后事”安排:“待相关事实查明,相关证据补充完整后,公司将根据相关证据对前述仓库存货补提甚至全额计提存货跌价准备。”

  记者梳理广州浪奇2009年至2019年十年间归属上市公司股东净利润,累计为3.52亿元。由此,5.72亿元的计提将全部冲抵10年来的净利润。

  9月30日晚,广州浪奇公告称原本应于10月13日回复关注函事项,延迟到10月15日前。同时,公司称此次5.72亿库存主要为对氯甲苯、邻氯甲苯、三氯吡啶醇钠和三氯乙酰氯等农药、化工原料,并非外界简单理解的“洗衣粉”。

  深陷债务旋涡

  9月25日,广州浪奇公告称,因资金状况紧张出现部分债务逾期情况。截至9月24日,公司逾期债务合计3.95亿元,占公司最近一期经审计净资产的20.74%。其中,公司出具的商业汇票到期时未能按时予以兑付,形成逾期债务1.66亿元。

  就此,深交所发出关注函要求公司说明相关逾期债务的发生原因,是否对正常生产经营造成影响并提示风险等。

  截至6月末,广州浪奇总资产为86.42亿元,总负债合计68.74亿元,资产负债率高达79.54%。其中,短期借款高达26.95亿元,预付款项为12.46亿元,其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为-6.61亿元。

  其实,广州浪奇并不缺钱。截至今年6月末,公司应收账款就高达36.94亿元。其中,广州市土地开发中心在去年12月收储广州浪奇的一宗土地,总金额为21.56亿元。9月24日,其公告显示,目前广州浪奇已经收到了前三期土地补偿款12.94亿元,占补偿款总额的60%,上半年公司还发行1亿元“20粤广州浪奇(疫情防控债)ZR001”。

  “即使如此,仍然出现存货高企、周转率低下、负债率高的问题,说明其市场层面非常困难,需要负债经营。”高剑峰表示,与同行业相比较,广州浪奇的相关指标要高出很多,“快速消费品行业存货在总资产占比一般不超过10%,负债率一般在50%,不应该出现如此高的存货、负债率。”

  截至今年6月底,上海家化财报显示,公司存货为10亿元,负债总额51.7亿元,相比总资产113.92亿元,占比分别为8.78%、45.38%;拉芳家化存货为2.32亿元,负债1.89亿元,相比总资产19.33亿元,占比分别为12%、9.78%。广州浪奇的数据则分别为18.18%、79.54%,远高于上述两家企业。

  就此,深交所要求广州浪奇结合近年来你公司贸易业务的业务模式、与主要客户与供应商的业务往来(如购销数量、金额及具体内容,资金往来情况,是否存在关联关系,是否存在供应商与客户重叠情形等)、应收账款及预付账款的账龄及逾期情况、存货库龄与销售情况、票据管理情况等,说明你公司贸易业务是否存在商业实质,应收账款、预付账款及存货规模是否与公司业务匹配。

  市场分化中的浪奇

  2020年上半年,广州浪奇实现营业收入38.88亿元,同比下降43.36%;实现归母净利润-1.15亿元,同比下降538.66%。

  对于收入下滑,广州浪奇解释为受到新冠肺炎疫情影响,民用产品市场衰退,同时化工行业工厂停产,对化工原料需求大幅减少,以及公司对贸易业务模式进行调整,主动降低低效益的化工贸易业务规模。

  广州浪奇的产品结构,主要包括工业产品、民用产品和糖制品及食品、饮料零售产品。其中,工业产品主要是化学原料和化学制品,2020上半年实现营收29.72亿元,占其总营收的76.44%,同比下滑50.29%。反而以日用品起家的浪奇,其民用产品占比仅为8.41%,同比下滑5.06%。

  “其实,洗涤行业在疫情中受到的影响并不大。”高剑峰表示,比如联合利华、蓝月亮等满负荷运转,并实现了业绩的增长。“只是对于浪奇而言,反映出其在行业角色的尴尬。”

  目前,广州浪奇已建立了以“浪奇”为总品牌,和“高富力”“天丽”“万丽”“维可倚”“肤安”“洁能净”和“hibbo”等品牌系列组成的日化品牌体系,公司同时拥有“红棉”“广氏”“双喜”“五羊”“白云”“金樽”等食品及饮料品牌体系。

  相关统计数据显示,2019年,国内衣物清洁护理产品市场为678亿元,其中洗衣粉市场为294亿元,洗衣液市场为272亿元。

  “浪奇在激烈的竞争中一直是跟随战略,在产品迭代升级中也没有跟上节奏,因此品牌竞争力越来越弱化,市场也逐渐收缩到以华南地区为主。”高剑峰表示,在洗涤行业,国产品牌以蓝月亮、立白、奥妙等为主,都在不断地迭代升级。尤其蓝月亮从洗衣粉到洗衣液再到浓缩液,开创了新的品类,具有标杆意义。2019年,蓝月亮总收入为70.49亿元,年净利润为10.79亿元。

  至于广州浪奇未来在日化品领域有什么新的推广和研发计划,截至发稿尚未收到回复。记者在成都多个商超调查,已经很少见到浪奇的相关品牌。

  或许,对于广州浪奇来说,现在急切需要的是组建一个优秀的团队。记者注意到,自去年5月开始,原董事长傅勇国因工作原因辞职,10月,原财务总监王英杰退休离任。公司高管层开始频繁变动,今年4月27日,公司总经理陈建斌卸任。到了7月,公司多位高管同时离开,包括副董事长、独董、董秘等合计8人。

(文章来源:中国经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