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柳传志陷入纷争，他的老朋友卢志强，也不太好过。

　　11月21日，在所持的民生控股股权即将拍卖前夕，中国泛海及时履行了法律文书确定的金钱债务，法院撤回了股权的司法拍卖。

　　但很多资产没有保住。

　　10月底，泛海控股美元债违约，卢志强痛失旧金山抵押物。当年，该项目被大肆宣传为“旧金山第二高楼”，卢号称计划投入30亿美元。

　　截至2020年底，该项目还存在105亿元的资金缺口。卢老板深陷债务泥沼，委实难以负担。

　　出售的不仅只有高楼。

　　民生信托为泛海系的重要金融平台，长期为大小房企输血，今年来，房企偿债能力减弱，加剧了它的困境。

　　债务到期、融资能力退化，卢志强的泛海系帝国，正有分崩离析的风险。

　　出海项目凋零

　　雄心勃勃的“出海”计划夭折，最能代表卢志强眼下的困境。

　　10月末，泛海控股发了一纸公告称，境外附属公司有两笔债务违约，本金余额共计25.65亿港元。

　　一笔票据的本金余额为13.96亿港元，另一笔约11.69亿港元，旧金山项目为主要的抵押物。

　　据公告，债权人已接管泛海控股国际投资(旧金山项目BVI控股公司)的全部股权。此后，可将抵押物出售、置换，或者任何适当的方式变现。

　　旧金山项目，是泛海出海的大动作之一。

　　2016年，卢志强拟投资30亿美元，在旧金山打造城市综合体“泛海中心”，占地面积5600平米。

　　泛海中心包括两栋办公大楼，分别高277米、190米，建成后，将坐拥旧金山第二高楼，并涵盖高端公寓、豪华酒店等产品。

　　破土动工仪式上，卢志强与时任旧金山市长李孟贤、中国驻旧金山总领事罗林泉谈笑风生。

　　5年过去，泛海中心仅完成了双塔地标的地基建设。

　　“现在是一个大洞。”媒体如此描述。

　　泛海控股2020年年报显示，旧金山项目已投资87.59亿元。

　　联想控股旗下的弘毅投资，去年拟以12亿美元(约人民币85亿元)接盘该项目，后因为疫情阻碍尽职调查，中止交易，没能帮上忙。

　　海外“买买买”，一度是富豪圈的风尚。

　　据《21CBR》记者统计，2014年底至2016年，泛海控股通过境外控股子公司，将美国5个城市的7个地产类项目收入囊中，共计花费15亿美元(约97亿元人民币)。

　　这七个项目，涵盖了洛杉矶和旧金山的城市综合体、纽约曼哈顿的高端酒店、夏威夷群岛上的度假村、索诺马的酒庄，多集中于美国主流城市的黄金地段，项目定位皆为中高端豪华综合物业、区域新地标。

　　按照《21CBR》统计，这些项目规划总投资额共计130亿美元(约831亿元人民币)。

　　截至2020年底，除了已出让的索诺马项目，其他六个项目已累计投资283亿元，还有约529亿元的投资缺口。

　　据报道，洛杉矶、纽约和夏威夷的项目均在寻找买家。

　　民生信托踩雷

　　在地产业的严寒中，卢志强的金融帝国也日显孱弱。

　　民生信托是泛海系三大核心金融资产之一，也是诸多大小房企背后的“金主”，长期为其输血。

　　根据2020年报，民生信托的总管理规模为2059亿元，其中对房地产业的投资规模为217亿元。

　　如今，麻烦缠身。

　　例如，靠非标融资手段加杠杆，阳光城前几年跻身千亿房企，民生信托是其重要的资方。

　　2019年，阳光城集团与民生信托达成200亿元的战略合作。

　　双方准备放眼长三角、珠三角、环渤海、快速发展的省会级及副省级二线城市以及其他区域的优质住宅项目，多个民生信托产品，很快以股权投资的方式，入股阳光城的项目公司。

　　据2019年的报道，民生信托发行的“至信618”，募资规模为19.4亿元，用于阳光城北京密云项目的开发建设，收益率为8.5%-8.6%。资金以股权投资的形式注入密云项目公司，民生信托持有该公司49%的股份。2020年，民生信托退出。

　　业内一般的观点是，采用这种操作，信托资金得以少数股东权益出现在报表上，可隐藏有息债务，支持地产高杠杆运营。

　　如今，阳光城已陷流动性困境，不得不寻求债务展期。

　　据统计，去年起，民生信托的多个产品陷入麻烦——金凰珠宝百亿假黄金、新华联债券逾期、中建五局虚假合同、汉能集团、凯迪生态、*ST恒康、汇源果汁……

　　2020年，民生信托归母净亏损3.9亿元，同比下滑143.33%；泛海控股为之计提减值损失超过25亿元。

　　今年以来，房企偿债能力减弱，多家合作房企陷入流动性困境，坏消息源源不断。

　　10月，地产公司荣盛控股被列为被执行人，执行标的约6.82亿元，执行程序由民生信托提起。

　　佳兆业的债务风波，民生信托也卷入其中。民生信托的“至信856号”，存续规模达14亿元，股权投资于佳兆业的子公司。因交易对手“经营情况恶化，现金流紧张”，民生信托已决定提前结束信托计划。

　　卢志强在民生信托的控制权，也在稀释。3个月前，他向洋河股份转让了民生信托约5.95%的股权。

　　泛海控股公开披露，正在推进民生信托和亚太财险的其他引战工作，以及公司旗下类金融牌照股权合作或转让的对接洽谈。

　　大笔资产抛售

　　泛海系一度狂飙突进，煊赫一时。

　　曾经，三年投资45家上市公司、9家新三板企业，拿下了所有金融牌照。

　　其中，2009年，泛海集团曾宣布以27.55亿元价格受让联想控股29%的股权。天眼查显示，目前，中泛控股仍持有联想控股16.98%的股权，为第四大股东。

　　千亿级的债务随之而来。

　　卢志强直接控股了四家上市公司——泛海控股、民生控股、中泛控股、中国通海金融，十年间都被反复质押，几乎是无间隙发债融资。　　截至7月，泛海控股的控股股东及其一致行动人(包括实控人卢志强、泛海能源控股股份有限公司)的持股质押率超过80%。

　　截至2020年底，泛海控股的负债高达1460亿元，单单短期借款以及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性负债，即达500亿元，账面资金不到200亿元。

　　中国泛海负债高达2363.29亿元，其中流动负债为1846.9亿元，货币资金不足230亿元。

　　财务恶化，多家评级机构下调评级，雪上加霜。

　　为填上债务窟窿，卢志强加速抛售资产。

　　近两年间，泛海控股接连抛售了北京、上海和武汉的大部分地产项目，包括著名的北京泛海国际居住区1号地项目和上海董家渡项目。

　　2020年9月以来，泛海控股两次转让民生证券的股权，获得超66亿元资金，其对民生证券持股比例降至约31.03%。

　　上半年，泛海还将美国国际数据集团(IDG)出售给美国黑石，作价13亿美元；泛海控股以约22亿元的对价，向融创出售了杭州钓鱼台酒店、杭州民生金融中心等。

　　在与融创的交易中，泛海方有权在2022年6月23日前，对上述标的股权进行回购，回购对价按年化11%计算利息。

　　就是说，这笔股权交易，可能成为债权融资，假如那会能拿得出钱。

　　甚至卢志强的个人存款，也被拿出来还债了。7月，卢被北京市二中院强制还款执行49.99亿元。

　　卢志强数十年筑起的地产、金融大厦，已在风雨中飘摇，而他正努力挽救这一切。

　　就在民生控股股权即将拍卖前夕，中国泛海与海通证券协商一致，履行了法律文书确定的债务。

　　如今的雷，说到底，都是当年风光时欠下的债。

（文章来源：21世纪商业评论）